第04章 道歉
当李杰他爸看见电视机里公布的中奖号码后，原本泪流满面的他突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而后一脸呆滞地看看手中的彩票，再看看电视机上的中奖号码，又看看手中的彩票，再看看中奖号码……
“真的中了，这臭小子真的买中大奖了……”李杰他爸的双手已经激动的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杰在门外听见了他爸的话后，也激动不已，他急忙叫道：“爸，是不是中大奖了！”
他爸急忙站起来打开房门，双手紧紧地握着彩票：“中了，臭小子，你真买中大奖了，这下你妈有救了，有救了……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开眼了，真的开眼了！淑芬，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李杰他爸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么一番话后，喜极而泣，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要知道，十年前的李杰可从没看见过他爸流泪。即便日子过得再苦再累，他爸从来没有当着李杰的面抱怨过什么，总是坚强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总说他肯定能想到办法凑够二十万。
李杰也是后来成年了才明白，那是他爸身为人父的一种做父亲的责任，那是他假装坚强地把一切都压在了自己的心里。因为真实情况是，二十万对于他爸来说分明就是个天文数字，他根本就想不到任何办法。
因此，当此时这最大的困难迎刃而解后，他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而泪流满面，他抓着李杰的双手甚至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这一刻，四十余岁的他高兴的就像个孩子：“嘿嘿，小杰，我们有钱了，你妈有救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每天走路去上学了……”
面对如此一幕，李杰不仅高兴不起来，眼眶反而有些湿润。
他能看出来，这一刻，他爸终于卸掉了肩膀上的千斤重担。
在此之前，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呀。
想到这里，李杰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爸，用双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爸，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看见他爸哭成这样，李杰突然觉得十年前的自己好没用，同时，他内心对于父母的愧疚之情更浓了。
我妈当年病了需要那么多钱，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那么一副千斤重担全都压在老爸一个人身上，他一定很累，心里一定很苦吧？
“对，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李杰他爸抹了一把眼泪：“以后你中午再也不用走路回家吃饭，可以就在学校吃饭了。以前都怪爸没用，让你受苦了，学校肯定有很多同学笑话你嫌弃你吧，你在学校一定也受了很多委屈吧……”
“爸，别说了，我受的苦和委屈哪有你和妈为我受的苦和委屈多呀……”李杰摇了摇头，想想十来前的自己，在学校的确遭人各种嫌弃，各种辱骂。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父母所受的苦和累，他觉得更多的是愧疚和亏欠，因为父母只有那么点能力和本事，他们为了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此情此景，父子俩人各自的心里对彼此全都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这天晚上，父子俩促膝长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父子俩一起高高兴兴地去领奖的时候，李杰才知道，原来他以为中的是一等奖，结果却并不是一等奖，中的依然只是个二等奖。最悲哀的是这一期的二等奖一注竟然只有三千块钱。
通过彩票店老板的解释才知道，昨天中二等奖的人太多了，要不是二等奖保底有三千元，真正分起来还不够三千。
怎么又是二等奖？
而且还这么少钱，莫非命中注定只能中二等奖吗？
难道我爸还是会出车祸？
其实中没中一等奖，李杰已经没心情去在乎了，他最在乎的是他爸出车祸的命运会不会改变。
李杰他爸虽然有些失望，他倒是也看的很开：“呵呵，小杰，你就别难过了，能有一万多也不错了，总比没有的好，至少你妈后续一阵子的医药费有着落了不是……”
从彩票店兑奖出来后，李杰他爸递给他一百块钱：“给，这么多年了，爸从没给过你大票子，这次这个大奖是你中的，给你点奖励，也让你见见大票子。你快去读书吧，我去医院陪你妈去。”
“爸，我送你去医院再回来上学。”
“要你送什么，你还怕我被人抢吗！你别忘了老子当年在这一带也是有名有姓的人，谁敢抢我钱，那就是活腻了。去吧，滚去上学去……”
“爸，要不我给你叫辆车吧……”李杰还是有些不放心。
“也行！”
最终李杰帮忙给他爸叫了一辆的士，将他送上车了还不忘叮嘱一句：“爸，你下车后过马路可千万要小心啊！”
李杰在他爸走了之后，依然没有就此放弃，他马上另外叫了一辆的士，一路跟着他爸来到了医院，直到看见他爸平安进了医院，他还是没有离开。
这天一整天李杰就守在医院对面的胡同里看着他爸在医院门口给人擦皮鞋。一直守到他爸晚上坐车回家，李杰才坐车跟着回去。
所幸这一路一直没有令李杰担心的灾难发生。
然而，当李杰坐车跟着他爸来到自己家所在的巷子口时，却看见了几个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这几人三女四男。
女的是叶芸和她的两个同年级女同学，男的其中一个是叶芸的那个大汉保镖，另外三个正是吴彬和毛狗、王大头三人。
李杰一看见他们几个眉头马上皱了起来，很明显，这几个人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他知道肯定是这两天他没读书，叶芸想报复他找不着他人，所以来他家门口堵他来了。
李杰虽然不怕他们，可在家门前的胡同口和人打架肯定免不了事后挨他爸揍一顿，因此他觉得这事还是躲躲比较好。
他很清楚他爸的个性，别看他爸在家里对他很凶，对外人他爸是特别怕事的那种，否则十年前的李杰也不会三天两头被人揍，就是因为他被揍了，他爸从不去学校帮他找人算账。
本来李杰是不打算下车了的，结果他远远地看见吴彬和毛狗，王大头三人竟然将他爸堵在了胡同口。
李杰知道要出事了，因为他爸去过学校几次，吴彬认识他爸。
“孩子，你们想干嘛？”李杰他爸微驼着背，一副任谁都能欺负的样子。他也就是在家当着李杰的面比较强势，在外面一直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工的样子。
“孩子？草泥马的，老东西，谁是你孩子，叫谁孩子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吴彬很鄙夷地叫骂着。
王大头更加过分，直接推了李杰他爸一下，把李杰他爸推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老东西，你儿子李杰呢，那小杂种这两天都不敢上学了，他躲哪儿去了？”
“你们是我儿子的同学？”李杰他爸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儿子是不是得罪你们了？如果他得罪你们了，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没错，老东西，你儿子在学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大头很鄙夷地叫嚣道：“不过，你最好叫他自己赶紧滚过来给我们叶大小姐道歉！哼，你帮他道歉，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今天要找的人是他！”
王大头说完又推了李杰他爸一下，将他爸推得又朝后退了两三步，要不是他爸身后有一堵墙，他爸就直接摔倒在地了。
王大头的块头挺大的，有一米八多，而且还是学校的篮球校队的队员，身体很强壮，他一把推过去，李杰他爸那干瘦的身板哪里扛得住。虽然李杰他爸撞在墙上没有摔倒，可他的后脑勺却在墙上磕了一下，用手一摸，还磕出血了。
“干嘛呢！”叶芸见状一声冷喝，赶紧走过去指着李杰他爸对王大头说：“马上给他道歉！”叶芸说完一脸担忧地走到李杰他爸跟前：“叔叔，您没事吧，对不起，我给你赔钱，花多少钱医药费都算我的。”说完叶芸从口袋拿出一叠红票子塞到李杰他爸上身夹克口袋里。
“啊？芸姐，你没搞错吧？”这边王大头一脸茫然：“叫我给这老东西道歉？”王大头今天是跟着吴彬帮叶芸来找李杰麻烦的，现在听见叶芸叫自己给李杰他爸道歉，他直接傻眼了。
“冤有头债有主，得罪我的是李杰，你们对一个老人呼来喝去的算什么！”叶芸冷声说道。
“可是……”
“啪……”叶芸保镖对着王大头脑门就是一巴掌：“我们大小姐叫你给人道歉你没听见啊，那么多废话干嘛！我们大小姐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们找的是李杰，不是他爸。你把一个老人家推到墙上撞的脑袋都出血了，你特么你以为你很有本事是吧，有能耐你和我过几招。”
王大头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差没当场吓尿。尽管他此时一肚子憋屈，可最终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很不耐烦地对李杰他爸说了一句：“对，对不起……”王大头嘴上是说对不起了，可此时他的心里却在想着，老不死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和你儿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非常霸气的声音从王大头身后响起：“哼哼，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吗！”
李杰对着吴彬和叶芸几人大步而去。
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天要不把吴彬和王大头打得满地找牙，他就太对不起自己老爸了。
看在叶芸的面子上，或许有些事情他还能忍，但谁敢对他爸动手，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正憋着一股气的王大头一看见李杰来了，瞬间乐开了花：“哼哼……草泥马的，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王大头说完话直接朝李杰扑了上去。刚才挨了叶芸保镖一巴掌，还很憋屈地给李杰他爸道歉，他现在只想快点发泄一下内心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