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帮手（一）
钱道空觉得。法律。是个文明社会最重要最伟大的事物。
同样。也是他的枷锁。
任何人都有好的一面。也自然有坏的一面。但事实上。法律这种事物非常严肃刻板。它不会告诉你人可以好到那里。不会在意你做过多少好事。它只会给你画条线。严肃地告诉你。无论你有多么善良的一面。你也不能坏得沒边。
黎明的曙光缓缓照了进來。钱道空第一次醒的这么早。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太香太死了。他今天早上觉得jīng力十分充沛。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就已经触碰了这法律的边缘。或许有一天。那个满脸雀斑的少年真的可能会找到他想要的真相。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无论他今后怎样去补偿。
然而。现在的他。只想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完成自己的心愿。
钱道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凝望着手中的这张发黄的照片。回忆泉涌而至。
照片上。是钱道空一家三人的合影。这或许是一个被电影电视剧用烂的桥段。可是当它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让人感到无奈。
钱道空曾经也拥有过幸福的家庭。拥有过爱他的父母。拥有过良好的教育。拥有过梦想。拥有过回忆。拥有过太多普通人不吝提及的美好。
可当这一切突然间被破坏。被打碎。被毁灭之时。他才真切感觉到。这些好像都如同遥远的梦境一般。他甚至都不敢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还是说。自己生來就注定是个小偷。
钱道空的家庭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家庭。平凡到不足以罹难。钱道空的父母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他们离开老家农村來到这座城市里打工奋斗。他的父亲是个踏实肯干的男人。凭借他兢兢业业地努力工作。很快在公司里谋得了一个不错的职务。后來他的父母通过勤勤恳恳的工作。两人在这座消费水平并不太高的城市里买房买车。又要了孩子。过得虽然不算上富裕。也算衣食无忧。
然而。就在钱道空16岁那年。家庭突然发生了变故。钱道空的父亲遭到了同事陷害。有人诬陷他贪污公款。而实际上那笔公款正是被他这个同事偷走的。却因为手段高明。查无罪证。此事不了了之。钱道空的父亲却因此被开除了。
祸不单行的是。钱道空的父亲失业后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毫无斗志。每天萎靡不振。钱道空的妈妈也受够了钱道空父亲的样子。不仅每天都在抱怨他的父亲。还背着他父亲外面偷人。最后甚至跟着一个大款跑了。从此音讯全无。
钱道空的父母也因此离异。那时。钱道空第一次哭得嗓子都哑了。
然而。经历过这一系列的挫折之后。钱道空的父亲也清醒过來。为了自己儿子的未來。他不能就这样放弃生活。于是他打算自己做些小买卖。重新振作起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钱道空的父亲努力谋出一丝希望的时候。钱道空的家中竟然遭到了小偷盗窃。父亲仅剩下的一些积蓄被小偷偷个jīng光。钱道空的父亲一股急火得了重病。竟然从此撒手人寰。丢下钱道空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无依无靠的钱道空那时几近绝望。正值青春叛逆期的他也因此误入歧途。最终选择加入了a市最大的小偷团伙。从此走向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仇恨是一颗种子。它会长出利刃。也会长出毒草。钱道空也受到了这仇恨的侵蚀。但他却不太一样。虽然也是被迫加入了这一门。但他很大程度上也出于自己的选择。
因为。他的心中有个不可磨灭的执念。他要复仇。他要摧毁。他要以牙还牙。
他要摧毁的。是所有觊觎着他人财物的小偷。他要摧毁的。是这些自以为手段高明。得來不义之财还妄自菲薄的恶贼。
而想要做到这些。他就必须要对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有充分的了解。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置身其中。才能了解他们的一切。
遭遇了诸多不幸的钱道空。默默忍受着骨八非人般的对待和剥削。他从一个骨八手下最微不足道的走腿做起。一点点爬到了骨八现在最信任的手下之一。被行里称为“天才匠人”。甚至被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叫做“财哥”。
虽然曾经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他哭过。悲伤过。抱怨过。但他知道。这一切终究会过去。今后路还很长。
他沒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他反而更加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找到那个害钱道空家破人亡的小偷。并且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一天。终于接近了。
骨八。这个a市小偷界的大魔头。披着“佛爷”的称号。却干尽了令人发指的邪恶之事。钱道空知道自己不是伸张正义的战士。也沒有资格承担起正义二字。可他确信一点。这个恶魔。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恶有恶报。而自己。就是给他带來恶报的使者。
无论骨八是不是当年进自己家中行窃的主谋。当年的那次盗窃行动。肯定也跟他有关系。或者有线索。钱道空加入了这个团伙这么久。已经能够确认。整个a市任何匠人的行动。绝对逃不过骨八那双yīn毒的眼睛。
当年也是如此。
而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拉开了帷幕。他准备好了一张大网。骨八。吴万豪。这两个为祸一方的恶棍。终将难逃一劫。
钱道空有这个自信。
计划虽然已经有了雏形。但这里面还存在着诸多漏洞和难題。一时间。钱道空也沒有想好这些细节。很多漏洞。甚至还暂时无法补充。比如昨晚发生在赵敏别墅的变故。
击败了厕鬼之后。钱道空拥有了厕鬼的控制权。通过询问。钱道空了解到了。这只凶恶暴戾的厕鬼。竟然是为赵敏看宅护院的。
据厕鬼的介绍。它最开始只是一只孤魂野鬼。可是某一天。当它被一个yīn阳师降服后。它就受到了这个yīn阳师邪术的控制。而且它的记忆也变得模糊。甚至现在连这个yīn阳师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后來。它被yīn阳师带到了赵敏的别墅。yīn阳师在那里设下结界。使厕鬼无法离开赵敏的别墅。利用咒法。让它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消灭入侵者。保护别墅里的秘密这一个念头。
为了便于对厕鬼的控制。这个yīn阳师还给了赵敏一枚符咒。使她能够自由驱使厕鬼。而且告诉赵敏。在别墅后面的深山东侧。有个当时香槟庄园开发施工时遗留下的露天土厕所。而赵敏家别墅的排污系统也连接到了那里。时间越长。那里就会为厕鬼准备越多的养料。增强它的能力。
如果某一天别墅被人觊觎或侵入。就算那个人侥幸逃脱。厕鬼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随时瞬移到那条必经之路上的露天土厕。所以必要的时候。赵敏可以解除房子的结界。驱使厕鬼去那里來围堵逃跑的入侵者。
昨夜。当钱道空侥幸逃脱后。赵敏显然就立刻使用了这个方法。看來她对厕鬼也是很有自信。放出厕鬼之后。他们的人手并沒有追过來。可能是在其他方向搜查。以免钱道空冒险从正门混出去。
幸亏当时钱道空所用的时间不多。不然。厕鬼太长时间沒有回去。赵敏一定会追过來。
然而。虽然厕鬼是负责保护别墅的秘密。但它本身却并不知道别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它只知道。别墅里有一个地下室。那里经常发出怪叫和呼喊。因为。赵敏经常会往别墅里带一些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些少女似乎都是被胁迫來的。并且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而且每次吴万豪來到别墅的时候。肯定都会第一时间來到那个地下室。在那里呆很久。出來后。还偶尔会称赞赵敏做得好。有些时候。吴万豪也会带其他朋友进去。每当这些时候。地下室的声音总会变得激烈。
可是。那个地下室里也被结界保护。所以厕鬼也根本进不去。它虽然也很好奇。并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当钱道空听完厕鬼的说明之后。他心里对吴万豪的这个秘密也猜出了大概。显而易见。那个赵敏并不是吴万豪包养的情妇。而她的别墅也自然不是吴万豪给她一个人准备的黄金屋。
钱道空猜测。这个赵敏的别墅。实际上很可能是吴万豪囚禁幼女的牢笼。这个变态恶魔。竟然用非法手段挟持少女。然后由赵敏**成听话的奴隶供他自己享受。
难怪赵敏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妇竟然会让吴万豪这么痴迷。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周倩倩险些戳破了吴万豪的秘密。所以才惨遭杀害。
当从厕鬼口中听完这件事的时候。钱道空心中愤怒不已。对他的恨意甚至与那个魔头骨八不相上下。
好在他们两个魔头之间。被一种微妙的关系联系着。现在。钱道空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关系。将他们一网打尽。
钱道空拨通了二肥的电话。他需要准备。也需要帮助。而和他配合最默契。也是他现在最能够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二肥了。
电话接通后。另一端是二肥拖着懒洋洋的长音。似乎翻个身都有可能直接挂掉电话：
“喂。财哥。啥事啊。这么早……”
“嘿。别睡了。兄弟的任务完成了。请你吃大餐。”
“啊。吃大餐。”二肥一下來了jīng神。一般钱道空说这话。肯定是有彩头分了。“唉我去。我才想起來。财哥。佛爷不是给你送那个土财主那玩去了么。看來你这一回。撞个大火点啊。”
“滚蛋。早跟你说了。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偷东西了。这次的钱。是吴万豪亲自给我的。你可快点啊。就等十分钟。你不到。我就不等你了。”
二肥一听钱道空着急了。赶紧从床上坐了起來。
“哎哎……财哥。你可别急。我这就收拾收拾过去啊。算了。不了。不收拾了。我直接过去。等我啊。”
一提吴万豪。这简直就是财富的代名词。二肥自然jīng神百倍。
挂了电话。钱道空陷入沉思。
仔细想來。他将窃鬼灵囊和自己金盆洗手的事情告诉二肥。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是被逼无奈。毕竟如果这事他要是瞒着他。一旦他跟骨八提起自己那个沒有交给他的钱包。和自己已经交给骨八的巨款。这事可就立刻砸了。
而且。自己利诱骨八的计划。也变得沒有办法实施。毕竟他第一次骗骨八的时候。可是说自己和二肥一起抢了赵敏的钱。
担心归担心。但以钱道空对二肥的了解。这家伙就算不值得信任。但他的本性太过贪婪。绝对是根墙头草。见利行事。认钱不认人。
其实说实话。要掌控这种人。要比那些所谓的老实可靠的正人君子。要更容易得多。
真心实意。看似刚正不阿的君子。可以让你觉得。这是值得赋予重大信任的人。但这样的人。也更很可能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爱情、正义、价值观等一切你意想不到的理由背叛了你。
相反。唯利是图的人。只要你能保证一个前提。你为他所提供的利益足以让他为你做事。这些利益别人无法满足他。让他无法放弃你。自断财路。那么。他可能比狗还要忠实。
而现在。钱道空所能给予给二肥的财富。就是骨八所给不了的。现在他们所平分的卖鬼收入。已经不知道是之前偷东西时。层层剥削下那点生活费的多少倍了。
因此。钱道空相信二肥。
但他也知道。仅凭一个帮手。想一举打败骨八和吴万豪。 可沒那么容易。
他。还需要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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