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我，麻木了
仔细辨认这个声音，才发现是卫子华发出来的，他又在说“不要打我”“求求你了”之类的话。显而易见，卫子华又做噩梦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双手又在不断凝结，各种刀枪剑戟不停闪现。
卫子华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王千辰以前也问过他怎么回事，但他避而不谈，后来也就没再问过。每当卫子华做噩梦的时候，如果王千辰恰好在旁边，就会拍拍他、安抚他，他的情绪也会很快平静下来。
不在的话，也就无能为力了。
这么点小事，王千辰不至于跑到卫子华的房间去，想着他过一会儿可能就好了。但这一次，卫子华做噩梦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惨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就连何钧都被惊醒了，有些迷惑地坐起来。
王千辰终于忍不下去了，起身来到卫子华的房间，就见他果然面sè惨白地躺在床上，双手不断在空中凝结着各种武器，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王千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卫子华猛地睁开眼睛，“噌”的一声坐了起来。
“你还好吧？”王千辰轻声问道。
“……没事。”显然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卫子华转头看了一下窗外，太阳还没升起，但是天空已经微微亮了。
“还早。”王千辰说：“才五点多。”
“哦，这会儿去找石鳄是有点早了哈……”卫子华似乎在回避着什么，伸手在枕头下摸了一阵，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啪”的一声点着了。
“你认识钟浩啊？”既然卫子华不想说噩梦的事，王千辰也就配合他转移话题了。
“你怎么知道？！”卫子华诧异地看着他。
“随便猜的。”王千辰说：“昨天你提起他名字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恰好被我看到了。你问了几个朋友和同学，就很轻松地得知了他的现状，说明你们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但你没有说的意思，所以我就没问。”
“我咋就猜不出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呢？”卫子华一脸无奈。
“你要想说，我就听听，不想说就算了。”王千辰以前不会多问别人的事，但这一次事关任务目标，钟浩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人物，因为石鳄很有可能抢了钟浩家的公司。
如果卫子华和钟浩确实是老相识，不管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都有可能影响到这个任务。
石鳄可是岩境妖怪，还是万妖会的成员，一丁点都马虎不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有点丢人罢了……”卫子华犹豫了下，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直接开口说道：“我和钟浩是高中同学，以前因为一个姑娘发生过冲突！钟浩嘛，你已经知道了，之前是大富豪的儿子，狗腿子别提有多少了，所以那会儿我挺惨的，三天两头就要被拖出去打……后来姑娘也没跟他，你说可不可笑？”
卫子华“哈哈哈”地乐了起来。
虽然卫子华语气轻松，仿佛在讲一个笑话一样，但王千辰还是面sè凝重起来，甚至忍不住心想他的噩梦会不会和钟浩有关？
三天两头就被拖出去打，说起来仿佛只有轻飘飘的几个字，但是仔细想想绝对能够成为一生中的yīn影！
“后来你觉醒了能力，没回去报仇啊？”王千辰认真地问。
以卫子华的能力，想弄钟浩还不是砍瓜切菜？
“没有啊，咱们是斩妖人，是要斩妖除魔的，哪能伤害那些凡人！”卫子华还是笑呵呵的，似乎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咱们还不是正式的斩妖人。”王千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想，等收拾完石鳄，我陪你一起去弄他。”
卫子华沉默一阵，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都过去多少年了，显得我心胸多狭窄似的。”
王千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为十几岁的事情耿耿于怀，感觉确实有点小肚鸡肠，但他知道卫子华的“算了”不是真的原谅，而是对过往的一种无奈和无能为力的妥协罢了。
“你自己看吧。”王千辰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会影响任务的，咱们是去除石鳄的，和那个钟浩没有关系。”卫子华笑着说了一句。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sè渐渐亮了起来，何钧也起了床。三人洗涮过后，又到外面吃了点饭，接着便开拔高平市。
王千辰招出了大黄蜂，引得何钧一阵惊叹。
“我已经麻木了，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比流浪汉身上的虱子还多！”卫子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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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沈落在一阵下意识急促咳嗽声中，骤然间从床上醒了过来，忙张大嘴巴深吸了几口气，就飞快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豆粒大小黄sè丸子吞下。
他在床上动也不动地静坐好一会儿后，感受着胸口气闷和yīn寒渐渐消退下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沈落苦笑一声后，将旁边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缓缓穿上，然后习惯性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书桌。
在桌子上静静放着一本淡黄sè的破旧书册，表面写有“春华异闻志”五个整整齐齐的黑sè小字。
沈落眉头皱了一皱，就收回目光，慢慢开门走出了屋子。
“大公子。”
门外有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青衣小厮守在那里，一见沈落出来，忙上前见礼。
远处隐约大片连绵的成群宅院，红瓦白墙，各种大小房屋加起来足有四五十间的样子。
“我昨天晚上总共咳嗽了几次？有没有其他动静？”沈落看了小厮一眼，淡淡问道。
“大公子，你昨晚咳嗽了十三次，并没有其他声响。”小厮顶着有些发黑的眼袋，喏喏回道，面对沈落隐约有些畏惧。
沈落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直越过小厮向前而去。
青衣小厮则识趣地紧跟其后。
沈落穿过数条长长走廊和一座占地亩许的花园后，走到一座主厅模样的建筑前。
厅前站立的两名仆妇见了，慌忙上前行礼，神sè间同样对沈落颇有畏惧。
“落儿，你来了。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快些进来喝点参汤吧。我让下人刚刚给为你煮好的。”大厅内传出一个男子关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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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父亲挂念，孩儿昨晚休息得很好。”沈落神sè微动，回了一声，就走进了大厅。
只见大厅内摆放着一张放满佳肴饭菜的圆桌，周围正坐着数人，主位上是一名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子，头发微微有些灰白，有几分未老先衰的模样。
中年人正是沈落之父沈元阁，此刻高兴地望着沈落。
“落哥儿起来了啊！小翠，快些上参汤，没听到老爷的吩咐吗？”沈元阁旁边一名满头珠翠的美貌妇人，见到沈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有劳二娘了。”
沈落不冷不热地冲妇人点点头。
“大哥。”
“大哥。”
紧挨妇人的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也各自起身冲沈落问好了一声，二人十四五岁左右年纪，面容和沈落有三四分相似，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妹，一个叫沈辞，一个叫沈沐沐。
二人是一胎所生，但此刻面对沈落却反应大不相同。
弟弟沈辞看向沈落的目光躲躲闪闪，竟和那些下人神sè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