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凉菩萨
我听见老道这么说，一脸好奇的看向无常：“你拜师这么久了，连引导气息的方法都没有学？”
无常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天生好动，老道那一套打坐念经的太无聊，我学不来。”
我笑了笑，然后跟着老道向前走了两步。这时候，寒气渐渐上来，热气一点点被逼退了。实际上，这种寒气与冰雪的差别很大。冰雪的寒冷是由外而内，一点点冷上来的。而这寒气是由内而外，直接冷到了骨髓里面，即使裹紧了衣服都不管用。
老道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不能再向前走了。再往前，对身体的伤害不小。我得帮你们想个办法。”
这时候，无常忽然捂着肚子说道：“不好，我肚子疼。”
老道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又肚子疼？”
无常假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可能是这里yīn气太重，我的肚子着凉了。”
老道笑骂道：“放屁，从来没听过小鬼的yīn气能让人肚子疼得。”
无常又掏出几张纸来，说道：“你如果不让我走，我就在这里上厕所了。”
老道把胳膊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你上吧，我看看你是真疼还是假疼。”
无常没想到老道会来这么一手。犹豫了一会，就直起腰来，不满的说道：“你们两个看着我，我全身不自在，怎么上？”
老道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在地上，笑道：“还想来这一套骗我？你当我傻吗？”
无常挣扎道：“你要干什么？”
老道满脸奸笑：“我在帮你抵御寒气。”
他让无常在地上盘起腿来，然后在他嘴里面插了一根香，让无常咬住了。
随后老道又冲我摆了摆手，让我照样坐下了。我莫名其妙的把那根香咬在嘴里。
供香点燃之后，烟气向上蔓延，熏得我想要流眼泪。
我想要问问他打算怎么办，没想到，还没等我张嘴，他忽然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力度不大，但是似乎拍中了什么穴道，我感觉眼前一黑。全身传来一阵脱力感。我心中暗骂：“糟了，这老道是不是拍中我的钢针了？”
我的两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自己栽倒在了地上。只不过地面软绵绵的，并没有把我摔疼了。
过了好一会，有一只手把我给拽起来了。我看见老道站在我身后，一手提着我，另一只手拽着无常。
他指了指前面的观音庙，说道：“去吧，你们两个先过去。不用等我。”
我和无常叫道：“你开什么玩笑？厉鬼在那边呢，我们两个去了，还回得来吗？”
老道笑道：“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后面策应吗？再说了，厉鬼已经身受重伤，现在正是趁她病，要她命的时候。你们两个抓住机会，好好立一功吧。”
无常极为不满的叫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前面冲锋，你躲在后面打冷枪？”
老道呵呵一笑：“我的好徒弟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你见过用jīng兵强将诱敌的吗？想要让对方放松警惕，可不得用你们这些老弱残兵？”
他推了我们两个一把，说道：“去吧，去吧，别害怕。我就在后面保护着你们呢。我给你们点了香，那yīn气不会影响你们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的手里面捏着一根香。而且诚如老道所说，这里到处弥漫的yīn气并没有让我觉得难受，反而有些舒服。
我和无常小心翼翼的向那观音庙走去了。
当我们要接近观音庙的时候，这里忽然起了一层雾气。像是有一张大嘴，正在不住的向外面哈气一样，雾气越来越浓，让观音庙也影影绰绰的。
我和无常都停下了脚步，我们两个都有点害怕了。
无常看了看我，小声的问道：“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我干笑了一声，说道：“你要回去？”
无常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不能回去。那老道坏得很，肯定留了后手，咱们要是回去了，他绝对有办法再把我们赶回来。”
我瞪了瞪眼：“怎么听你的感觉，我是上了贼船了？”
无常笑道：“可不是上了贼船了吗？”
随后，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走到观音庙里面去了。之所以要互相搀扶，因为我们两个的腿都在打摆子，有点站不稳。
我进入到小庙当中后，一眼就看见了那口井。就像怪物描述的那样，这口井正对着门口，确切的说，正对着大殿里面的观音像。
无常感叹了一句：“真是邪了门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把井挖在这个位置，不讲风水啊。”
我笑道：“你这话说的，在观音庙里面，还讲风水不风水的？”
无常点了点头：“这话也对，她老人家是神仙，讲究这些干嘛。”
我看了看那口井，里面雾气缭绕，好像观音庙里的雾气都是从这口井里面喷出来的。我绕着井转了一圈，嘟囔道：“得想个办法下去啊。”
无常拽住我，说道：“先别着急。咱们先在这小庙里面看看情况，至少有个准备，然后再下去。”
我点了点头，赞道：“你果然有见识。”
无常苦笑一声：“被老道逼着干这种事太多了。久病成良医。”
我们两个在观音庙转了一圈。发现这小庙简单得很。除了屋子里面的一尊观音像，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只不过，那观音像，却有些问题。她太鲜艳了，像是刚刚被人抹了一层油彩一样。
我看了看旁边的无常，他也在盯着观音像发呆，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我说道：“这座庙这么邪门，平时应该没有人敢进来吧？上面的油彩是谁画上去的？”
无常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去。在观音像上摸了一把。我看见他的手猛地一哆嗦，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缩回来了。
他的手垂在身前，开始不住的发抖。
我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无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观音像，说道：“凉的。”
我忍不住笑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泥胎的塑像，不是凉的难道还是热的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去，在观音像上摸了一把。这么一摸，我就打了个哆嗦。
观音像确实是凉的。但是不是泥土的凉，而是死人身上的凉。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皮肤还没有完全变硬，还有一点点弹性。
我向后退了一步，叫道：“难道这是一具尸体？”
无常疑惑的摇了摇头，指着观音像的右手说道：“不像啊，你看看这里。”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观音像的右手有些破碎，已经掉下来了几根手指，露出里面的泥胎来。这尊神像确实是泥塑的无疑。
我们两个讨论了一会，实在没有个结果，也就算了。毕竟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是寻找厉鬼，至于这观音，姑且认为做塑像的工人发明了什么新工艺吧。
我们在屋子里面找到了一根绳子，好在它还没有朽烂，试了试力道，应该能承受住我们两个的体重。
我把绳子在井台上绕了一圈，死死地绑住，然后把香含在嘴里。双手抓着绳子，慢慢的滑到井里面去了。
我一进这口井，感觉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见了。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些雾气确实是从这口井里面来的。
我正在思考，忽然头顶上传来无常的声音，他的声音很紧张：“柴天，你在下面吗？”
我把香从嘴里面取下来，说道：“在啊，怎么了？”
无常的声音变得很恐惧：“你真的在吗？咱们两个一路向下爬，为什么绳子晃都不晃？”
我听见无常这么说，也吓了一跳：“是啊，绳子似乎真的没有晃动。”
我心里面这么想着，伸腿在井壁上踹了一脚。绳子马上剧烈的晃动起来了。无常在上面叫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在了。别晃了，再晃我就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