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常【岩币加更】 为捧场岩币过万加更【1万】
我听到无常这么说，顿时从内心深处涌出来了一股求生的欲望。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大声说：“可不是吗？就是和祝寿有关系。你看的真准啊。看来你肯定能救我了。”
无常笑了笑：“你先别抱这么大希望，免得过一会太失望。”
她信步走到院子里面，随意坐在了一具棺材上面，问我：“你到底遇见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吧。”
我看她两腿悬空，晃来晃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得大为羡慕，像这种坐在棺材上和人谈话的胆量，我就没有。
我只好站在她对面。把昨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
无常皱着眉头说：“果然是借寿。你吃了他的寿桃，他就要用你的阳寿来赔了。”
我有些气愤的说：“是他让我吃的。这能怪我吗？”
无常被我逗笑了：“怎么？你打算跟他讲道理去？”
她两手撑在棺材盖上，身子后仰，两眼望着屋顶。她想了一会，然后说：“这些小鬼最是一根筋，讲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一旦欠下他们什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嘀咕道：“如果这些小鬼开通一点，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听了这话，心想：“怎么？她也曾经被小鬼缠住过吗？”
不过我正忙着救命，也没时间打听她的事了，我小心的问：“钟老头借了我的阳寿，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无常点了点头：“先死后生。死，是你本人死了，生，是他借尸还魂。所以我之前劝你老老实实呆在棺材里面。棺材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只要你的尸体躺进去，小鬼就不能再抢走它了。”
我看了看院子里的棺材，问她：“那你在这里摆这么多棺材，也是为了防着小鬼？”
无常笑了笑：“你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有心思东问西问呢？”
我干笑了一声，问她：“那你打算怎么救我？”
无常用两个手指的指节不住的敲击着棺材盖，让它发出一阵空洞的声音。她像是在思考。过了很久，她自言自语的说：“我的本领恐怕不够降服他。看来只能冒险了。”
她从棺材上跳下来，对我说：“一会你跟我出去。咱们给他设一个圈套。”
我疑惑的问她：“你不是不能出这院子吗？”
无常快步走到屋子里面，拿起供台上的油灯，把灯油倒出来，又把灯芯拽走了。她一边做这些，一边微笑着说：“泥菩萨身上涂了金漆，也就可以勉强在雨地里走走了。”
她把空油灯放在另一个侍者的右手心里面，然后咬破手指，把指尖血一滴一滴的挤到油灯里面。不知道从第多少滴开始，油灯里面忽然一跳一跳出现了一团绿光。
这绿光像是一颗大绿豆一样，不住的晃动。
现在那坐在供台上的侍者左右两手各托着一盏灯，一青一黄，气氛很是诡异。
这幅景象，可把我看呆了。我问无常：“灯芯不是已经拔走了吗？这油灯怎么还会燃烧？等等，血能烧着吗？”
无常从供台后面拿出来一个包袱，绑在身后，冲我摆了摆手：“里面烧的不是灯油，是yīn气，你如果去摸一摸的话，会发现这一团火很凉。咱们走吧。”
我跟着她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好奇地问：“剩下的那个侍者是活人吗？”
无常淡淡地说：“是泥塑的，我的替身。”
我回头看了屋子一眼，又看了看无常：“照这么说，你是活人？可是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呼吸？”
无常淡淡的说：“我打坐入定的时候，气息压到了最低，其实是有呼吸的，只不过你看不出来罢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替身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把油灯放在它手心里面？”
无常笑着说：“你这人真奇怪啊，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们两个走到门口，她把大门打开了。我看见花嫂和罗小四正打着哈欠等在外面。
我心里面一阵感动，这么晚了，他们两个还在等着我，真是够义气。
花嫂看见我们两个，自然有些吃惊。而罗小四嘴巴大张，干脆要把下巴掉下来了。他咂了咂嘴，梦游一样说：“原来传说是真的。这院子里面真的住着狐仙啊。”
无常大怒，瞪着眼睛喝道：“你说什么？”
罗小四马上缩了缩脑袋，陪笑道：“天仙，貌若天仙。”
无常哼了一声，指着花嫂和罗小四说：“你们两个，把柴天抬到棺材里面。哪来的送哪去。”
花嫂急道：“怎么？救不了吗？”
无常倚着木门，双手抱在胸前：“能救，不过不是在这里救。你把他装进棺材抬进来，做的挺对，不然的话，他早就死了。”
花嫂这才松了一口气，冲我大声喊：“柴天，你还等着干什么？躺进去啊。难道等我抱你不成？”
我忙答应了一声，向棺材走去了。
我听见身后一阵谈话声。花嫂问：“我记得住在这里的是个老头啊，怎么变成大姑娘了。”
无常淡淡地说：“那是我师父。”
然后是罗小四的声音：“美女，你有对象了吗？”
无常根本没搭理他。
棺材盖又被盖上了。一路颠簸，我闻到了熟悉的馒头味，看来已经回到馒头店了。
无常指挥着花嫂和罗小四搬东西，他们像是要清理出场地来。
过了一会，棺材盖打开了。罗小四把我搀了出来。扶着我到了睡觉的小屋。
小屋里面的床已经搬出去了。门窗也封死了。我的被子被叠的四四方方的，放在地上。这屋子像是一间禅房。
无常灭了灯，在门口点了一支蜡烛。对我说：“你就安静的在这里坐着。过一会蜡烛灭了。那就表示钟老头进来了。”
我坐在地上，回头看了看，发现我仍然没有影子。我有些着急地问：“你之前说，人没有影子，魂魄就呆不下去了，那我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无常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你的魂魄还在身体里面，只不过随时都有可能散掉罢了。等把钟老头抓住了，你好好休息一阵，就可以把魂魄稳住了。”
我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了，然后我问她：“你打算怎么抓住钟老头？”
无常把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一幅画来：“用这个。”
她把画挂在房梁上，垂在我面前，像是一张大帘子。
她用手指轻轻地敲着下巴，满意的说：“不错，是一面好镜子。”
这幅画已经泛黄了，看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画着一块怪石，石头上坐着一只厉鬼。这厉鬼须发皆张，横眉立目，很是凶狠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只是一幅画罢了，可是我看见他的表情，仍然心惊胆战。
罗小四在旁边嘟囔了一句：“这厉鬼真吓人啊。”
花嫂叉着腰说：“这好像是钟馗吧，我在庙里面见过。”
在这幅画当中，钟馗身边，还有一只小鬼。这小鬼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盖在脑袋上。而他正跪在钟馗旁边，两手死死地抱着他小腿，像是在苦苦哀求一样。
我抬头看了看无常，疑惑的问：“这是镜子？”
无常微笑着说：“是啊，这就是镜子。”她指了指那只蓬头鬼：“你看，这不就是你吗？”
我咧了咧嘴：“这算什么？这根本不像啊。还有，你打算怎么抓钟老头？”
无常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疲惫了。她心不在焉的说：“一会钟老头来了，看见你坐在一面镜子跟前，他肯定就迷糊了，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你，哪个是镜子中的虚影。如果他选错了，进了这幅画里面，你不就得救了吗？”
我听了这话，求生的欲望算是降到了最低点：“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一边是大活人，一边是画在纸上的小鬼，钟老头能选错吗？”
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钟馗说：“本来不会选错。不过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看见其中一个有钟馗守着，肯定就犹豫了。诸葛亮的空城计不就是这个道理吗？”